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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真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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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O總部下達命令,涉及此次事件的所有犯人已經證據確鑿,即刻起押往城北外環監獄。

宋燁從容的走出拘留所,身邊沒有警員手上沒有鎖拷。面前的押解車牢固如籠,他望著那兒,眼中如同一潭死水。

保衛不斷的催促他離開,宋燁猶豫著腳步,直到——直到帶著口罩滿是枷鎖的女孩出現在視野裏。宋可第一時間看見了他,先是震驚,然後疑問,隨著押著她的警員來到車旁時,她方才知道了什麽,開始劇烈掙紮:“爸爸!爸爸!爸爸救我!啊——”

宋燁睜大雙眸,眼睜睜的看著大針頭刺進宋可的脖頸,他動容,眼看女兒昏倒被擡了進去兩步就要沖上前,保衛和特警人員阻止混亂立刻擒住了他。手機響了,話筒裏傳來一段聲音,隨之其他人也放手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

押解車遠行,帶來的是他保釋了自己,帶走的也是女兒的性命。宋燁跪倒,伏地痛哭。

宋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關進車裏,同行的還有一個躺在擔架上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他的身邊還有一名護士。

宋可的手腳被鎖在座椅上,她無法去看周圍的情況,甚至不敢肯定父親是否也在車上,她掙紮了幾下只能頹廢的靠在車壁上。

今早聽見警衛說直接押送,去北外環監獄,她才知道項允熙騙了她,騙她去給她抵罪。宋可瘋了一般大喊著說出真相、大喊著自己說了謊,可是沒有一個人在聽她的話,還認為她情緒過激並打了麻藥。

她天真的以為父親這次也會被自己連累……

以宋燁的人脈關系,他本就可以相安無事。

宋可含淚仰頭——什麽都沒了。

四輛摩托,一臺警車在前面開路。

押解車隊直接穿過城市押送犯人,特殊戰士們全副武裝,一路上都很平靜順利,直到馬上要出城時,關押犯人的車子忽然失控,直接撞向了環城高速上的防護欄。

等其他警員趕過來搶救時,車頭已經面目全非,司機頭破血流重度昏迷在座椅上,裝甲車的車門已經凹陷進去,奈何太過堅硬。特殊戰士們只好分開行動,一邊疏散在幾百米外攔下過往車輛;另一邊開始救援,帶領隊長方程正在與總部通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救護車和消防也都趕到,幾十分鐘後司機被擡出,眾人將他安放到擔架上,囚車的後車門也終於被撬開一條細縫,眼看將要打開——驀地,那些滴落在地上的汽油泛起一層火光,大事不妙,所有參與的消防和警員立刻朝反方向跑,還沒來得及到達安全地點,身後的裝甲車就傳來一聲巨響,熱氣撲面而來,爆炸的沖擊力將眾人全部推倒,50米內人員全部受到沖擊波的傷害。

直升機盤旋在上空,環城高速上濃煙滾滾。

當日下午新聞播報著現場視頻,一下子,全城的人民沸騰起來。

當晚深夜十點左右,濃煙徹底熄滅,事故的具體原因正在調查中,參與救援和押送嫌犯的受傷人員已經在醫院搶救,索性無人犧牲,唯一遇難的卻是兩名重犯和一名護士。

CCO連夜召開緊急會議,直到淩晨才結束。

裴袁剛回到家中。

勞累了一天一夜,他始終捏著眉心,早餐被端放在餐桌上許久,卻無心食用。

忽然外面吵鬧起來,裴袁剛方才擡眼便見著裴天京從外面闖了進來,他還未站定就大聲質問:“裴天宇呢?!”

裴袁剛疲憊的丟下手中的湯勺道:“被我關起來了!”

“怪不得!”裴天京怒視他,咬著下唇跑了出去。

室內再次恢覆平靜,平息的空間充斥著無聲的憤怒。驀地,裴袁剛將桌上的餐具悉數掃落在地,他騰的起身想要罵這逆子,不料心臟猛地抽搐,他繃直身體一下子癱回座椅上。

屋子裏亂了套,保姆大叫著上前扶住他,管家跑來餵他將藥服下。

“這個逆子……給我看好他……”裴袁剛咬牙說道。

市中心醫院。

方程躺在ICU的病床上還屬於重度昏迷狀態,裴天京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隨手掏出一根煙,他一手夾著一手翻動口袋,未等點燃走過來的護士便警告不要吸煙,他頓了頓並不作聲,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方才擡起頭透過玻璃窗看著裏面的人。

方緣和陸塵川從走廊的盡頭跑了過來,那個雙眼空洞的少女今天卻紅著眼眶,裴天京看了看方緣身後的陸塵川,收回手中的煙草。

方緣看見是他並未理睬,而是徑直走向玻璃窗前看著方程問著小護士情況。

陸塵川走到唯一的長椅前坐下,直到小護士走遠,方緣才轉身對裴天京道:“謝謝。”

他擡頭看著她,表情略微驚訝。他起身,雙手插在衣兜裏輕蔑的笑道:“不必謝我,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方緣斜視著裴天京離開的背影,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轉身坐在剛剛他坐過的位置。

“昨天下午接到消息,但手頭的事兒沒弄完,所以沒有及時趕過來,昨晚爺爺知道了,把我罵了一頓。”方緣笑笑,繼續道:“剛才那家夥一連幾天都不知去向,誰能想到是在這兒整整陪了一夜。”她在心裏腹誹好一個癡情種。

陸塵川安慰道:“有時間你也休息一下吧,我在這守著,也告訴爺爺不用擔心。”

方緣轉過眼睛看著她點點頭,起身去打電話。陸塵川拿出手機給木子發了一條信息。

今早本是她執意要跟過來的,方程是木子的好朋友也曾救過自己一命,過來看望他是應該的。

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已經無人可以掌控了。宋可背負上罪名卻因事故含冤死去,項允熙有很多疑點卻沒有任何證據,表面上老實乖巧的方緣卻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危險的氣息,方程為了押送犯人,意外受傷,木子為了這些事情要離開一段時間……為什麽?為什麽這些看上去明明是沖著自己來的事情,卻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不能在這樣等下去了……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方緣回來只見到陸塵川在玩手機,殊不知她正在回憶整件事情的細微末節——除了過往的生涯,除了兒時的玩伴,她想起了自己和木子的第一次相見,甚至回憶起那個下班時的漆黑夜晚,胡同巷子裏渾身是血的人。

她發現了一個讓自己遺漏了很久的問題。

下午,‘103班’借著可以路過市中心醫院的機會,趕過來探望班長。小五說警內事物暫時由狼烽代理,因為趕時間,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班長、還沒來得及和小姐姐敘敘舊就被狼蛛和老狗拽回車上離開。

晚上的時候裴天京回來了,陸塵川和他打了招呼先回到學校,學生公寓不再像以前那樣燈火通明,很多學生因為這些事情選擇搬出去住。陸塵川和一樓的阿姨打聲招呼就坐電梯上樓。

她打開燈,日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房間的擺設和以前一樣,白色的方桌上還散落著幾本書,宋可的床鋪還沒被收走,依舊是原來的樣子,好像初入校園還是昨天的事情。

可事實卻清冷的令人心生懼寒,那個嘰嘰喳喳的少女再也不會出現了。

陸塵川合上門,放下背包脫掉外套,拿出筆記本放在桌子上,她編制了一個新的程序,將自己所整理的思路編輯進去。

從上大學開始,她所遇見的人,所經歷的事,他們之間似乎都有一個連接點,而這一切的圓心看似都圍繞著項允熙和宋可。

陸塵川回憶著一切,她邏輯清晰不失條理,她知道方緣才是一切的原點。

木子和方緣是認識的,這件事情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了,但是她卻忽略了。既然他們已經相識有兩年之久,可為什麽木子卻總是告訴她要小心方緣?

方程曾用“謹慎”來形容她,最讓人意外的是方緣認識裴天京,可當時在籃球場宋可詢問裴天京的身份時方緣卻什麽都沒有提起……

“她究竟在隱瞞什麽?”陸塵川喃喃著“裴天京……裴天宇?她也認識裴天宇!”陸塵川被自己的回答驚到。

沒錯以裴天京的性情無論在哪裏都很容易讓人記住,也很容易結交朋友,但是裴天宇,那個看上去很傲氣的人,軍官的二代,年紀輕輕就晉升為少校的人,即使是項允熙能和他說上話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

那天自己被木子送回家,他一直跟在身邊跟進樓內,明顯是在試探……他在懷疑木子?他在調查自己?!

“方緣的父母……”陸塵川帶著曾經的疑問馬上進入圖書館檔案室的系統查找方緣的戶籍信息。

方永松——電腦屏幕的下方顯示著他與方緣的父女關系。

陸塵川退出系統,抹掉查詢記錄。她利用木子教她的方法,在電腦上查詢一切有關方永松的信息,這時她才知道原來方緣的父親是一位殉職警員,這件事新聞上曾報道過,可是由於當時的網絡並不發達,再也沒有更多的關於這件事的信息。

她咬著指尖思考著,眼角卻瞟到宋可雜亂的書桌。

本來陸塵川不抱有任何希望,但是卻讓她找到了一個夾滿便利紙的專業課本。然而便利紙上的字更是叫她感到意外——那些竟然都是手機軟件的登錄密碼和賬號,拿出電腦對照著相應的軟件登錄,她進入了便簽和日志頁面,除了一些日常的記錄以外,有幾條是她設置的時間提醒卻需要輸入密碼。

陸塵川正要輸入,這時手機響起,她歪過頭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號碼。

“餵?”

“聽我的話,馬上退出電腦把那本書放回原來的位置熄燈睡覺。”對面的人快速說道。

“為什麽?”陸塵川聽出了那人的聲音。

“別再查下去了,有我在你放心,時間到了我就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可是我不想坐以待斃……”

“相信我”木子打斷她:“不然你會有危險。”

陸塵川聽到“危險”兩個字汗毛聳立,她毫不猶豫道“好。”

掛斷通話,她馬上站起來警覺地看了看窗外,發現毫無異常才開始清理桌面、洗漱,正打算熄燈上床睡覺,忽然身上打了冷顫,猶豫片刻,果斷按下開關,以極快的速度爬到床上,空曠的房間歸於死一般寂靜。

陸塵川突然有一點小後悔她用被子蓋過頭頂,驀地電話再次響起,突兀的振動模式將她驚起。

“餵!那個……我熄燈睡覺了……”

“我知道,我陪著你你睡吧。”他聲音淡淡道。

陸塵川忽然心頭一暖,他是知道自己害怕才專門打來的電話吧……

“那個……”

“不出意外的話我明天就會回去,到時候你搬到去我那裏。”木子打斷她道。

陸塵川聽到後半句,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裏,她微微用力咬了咬舌頭,聲音糯糯道:“其實我不怎麽害怕,住,住在宿舍裏面也挺好的,真的。”

對方沈默了一會,好像思考了一下:“哦,既然你不害怕自己一個人待在黑漆漆的,安靜又冷清的公寓裏,那我就先掛電話了,晚安……”

“欸?等等等等等等等……”

“怎麽了?害怕了?”

“沒,我,我就是,我……”陸塵川語無倫次,事後她回想,當時可能是舌頭咬的太狠了。

男人輕笑聲從話筒的對面傳來。

陸塵川也是第一次和別人敞開心扉的聊天,雖然自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但卻從來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

她講了好多關於自己小時候的故事,還想起了鄉下奶奶家院裏的大棗樹還有那群田地裏的野孩子。

她說她小的時候很淘氣,像男孩子一樣——爬樹,□□,無處不爬,她還和別人打架,把男孩子打的屁滾尿流鼻涕縱橫,典型一個‘惡貫滿盈’的小霸王。

他們聊了好多,聊到很久,直到陸塵川不知不覺睡著了,木子聽著她輕微的呼吸聲,嘴角的笑意更濃。

他並沒有掛斷通話,而是一直都帶著耳機,悄悄地翻出軍區大院的圍墻,裴袁剛辦公電腦裏的文件已經被覆制在手機裏了,宋可的手機也被偷了出來。

裴袁剛一定想不到防範措施一流的軍區大院,竟然會這麽輕易地被木子攻破,甚至所有的監控都沒有捕捉到一點人影。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陸塵川迷迷糊糊的把臉下面壓著的物體推了出去,只聽見“啪”的一聲,陸塵川猛然驚醒,她趴在床邊看著從縫隙裏掉出去、被無情摔在地上的手機片刻。幾秒內手腳並用爬下床,本以為是不小心摔壞了,後來才發現是沒電了,這時她才想起來昨晚自己睡著了根本沒有掛斷通話……

休息了一夜,又想起了昨晚整理出來的思路,現在反而越來越想知道方緣隱藏的秘密了——好像一切都指向了前兩年,那麽前兩年又發生了什麽?

方程還在昏迷,裴天京是不可能和自己閑聊這些的,木子應該還在忙,小五,應該在執行任務吧……

陸塵川正想著,手機來了一條信息——方緣說方程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轉到普通病房了,而且早上蘇醒了一次不用擔心。

陸塵川整理好物品,帶上方緣需要的東西就去了醫院。

病房裏,方程昏睡在病床上,方緣應該是去辦理一些手續,塵川將早餐和水果放在床邊,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她轉過身看見了裴天京。

他今天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他看了看方程床邊的東西,陸塵川道:“我帶了早餐。”

“嗯,正好我餓了,謝謝。”裴天京道,毫不客氣的拿過來一份食用。

“不客氣。”

“看你臉色還不錯,看樣子已經從陰影裏走出來了呢。”裴天京叼著吸管,挑起眉毛說道。

“還好。”

“還好?哼是挺好的,這麽多人幫你呢。”

陸塵川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她猶豫下卻仍然問道:“你和方程的關系真好,你們早就認識了吧。”

“嗯,很多年了,有問題嗎?”

“……方程的爺爺奶奶是不是經常自己在家啊……”

“你想知道什麽?”裴天京放下早餐說道。

“沒什麽,只想了解一下,畢竟方程也救過我,方緣和我也是同學,沒事的時候還是要探望探望老人家……”

“直接去問方緣吧。”裴天京起身走向這邊:“你也知道,方緣和她爺爺奶奶的感情並不太好,她本人知道的自然比我們詳細。”

“但是,方緣的奶奶早就去世了,她和那個家也早就脫離關系了,她有這麽麻煩的背景你還想牽扯進來嗎?”他在方程身邊坐下,把腳放在床邊,半躺在椅子上揚起下巴道。

陸塵川還無防備道:“方緣為什麽和那個家脫離了關系?”

門從外面推開,被討論者走了進來:“你來了。”她看了看閉著眼睛在椅子上休息的男人,又看了看陸塵川。

“嗯”陸塵川點點頭:“這有早餐,你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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